史上進步的管理者都重視運用科學技術成果發(fā)展國民經濟,促使社會生產力水平大幅度提高。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發(fā)展史上,元朝一些統(tǒng)治者于此貢獻頗大。要了解元朝社會經濟的發(fā)展,不對元朝經濟科技發(fā)展狀況進行探討是無法臻于全面的。在元代,科技著作繁富,科技發(fā)明不斷涌現(xiàn),而且在社會生產力發(fā)展領域得以廣泛應用。于此,漢唐望其項背,宋朝也難與之相比。形成這一事實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是因為元朝出身于阿爾泰語民族的統(tǒng)治者拋棄了中原前代統(tǒng)治者傳統(tǒng)的抑制經濟科技發(fā)展的國策,元代科學家和廣大人民在這種環(huán)境下努力發(fā)揮聰明才智。于是在元代的經濟科技界群星璀燦、能人輩出、著述繁富、功蓋前朝。元代經濟科技發(fā)展的歷史還呈現(xiàn)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特點。那就是在此朝,古老中華民族的經濟科技成果以前所未有的規(guī)模、速度向全球異域傳播,深刻地影響了整個人類經濟科技文明發(fā)展的進程。中國人民也在這個時代比過去更廣泛地了解了世界他國經濟科技文明的精華。在元代,人們熟知的王禎、郭守敬、魯明善、黃道婆、也黑迭兒、也速不花等各族經濟科技代表人物相繼輝映于歷史舞臺。正是這樣一個由政府官員、學者乃至平民組成的肯干實事的人才群體,創(chuàng)造了令人震驚的科技成果。這個隊伍的成員,不計名利、踏踏實實,在社會賦予自己的位置上以各自的方式和途徑發(fā)揮了中國人特有的聰明才智。他們的辛勤勞動,導致了元朝這樣一個經濟科技異常發(fā)展,至今仍使我們中華民族子孫自豪的時代。
有人言元代科技真正用于生產或國民經濟發(fā)展事業(yè)的不多,而主要用于軍事。這是不正確的結論。鳥瞰元代科技成果應用范圍,可以發(fā)現(xiàn)其時農業(yè)、手工業(yè)、畜牧業(yè)、交通業(yè)、城建業(yè)的興盛無一不與科技成果應用于其中相關。
其中郭守敬關于水利建設的科學著作、王禎與魯明善等關于農業(yè)的科學著作,對社會經濟的發(fā)展進步產生極大的影響。此外,民間的科技研究和對科技成果的運用推廣也推動了社會經濟的發(fā)展。
魯明善 元代杰出的畏兀兒農學家。名鐵柱。高昌(今新疆吐魯番東約二十余里的哈拉和卓堡)人。生卒年不詳,生活與元代后期。魯明善是維吾爾族人。父迦魯納答思官至大司徒。曾任靖州路(治今湖南靖縣)、安豐路(治今安徽壽縣)達魯花赤。延祜元年(1314),出任安豐肅政廉訪使,兼勸農事。繼承和發(fā)展我國周秦以來的農本思想,認為以農桑為本,才能使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yè),知禮明義,任內,察視江淮地區(qū)農情,研討諸農書,編纂刊印了《農桑衣食撮要》又名《農桑撮要》、《養(yǎng)民月宜》二卷。約一萬五千余字,按“月令”體裁撰寫,列有農事二百零八條。按月列舉應做之農事,包括農作物、栽培,家畜、家禽飼養(yǎng),農產品的加工、貯藏等。全書文字通俗,簡明扼要。至順元年(1330),調任大都(今北京)后,此書再次刊印。對元代農業(yè)生產的恢復和發(fā)展,曾起了一定的作用。
長期活動在淮河流域。他認為:“農桑是衣食之本。務農桑,則衣食足;衣食足,則天下可久安長治。”他主張作為地方官,最根本的是要做好“勸農”這件事,使老百姓能安心從事農業(yè)生產,在他擔任地方官的壽春郡(今安徽壽縣)社會秩序比較安定。但他對此并不滿足。
公元1314年,魯明善的《農桑衣食撮要》刻印。這是他經過刻苦學習和實踐編寫成的一部通俗易懂的農業(yè)技術推廣資料。他從指導農民進行農業(yè)生產出發(fā),大膽否定和剔除了以往農家月令書中不切實際的內容及糟粕。全書約一萬余字,包括農、林、牧、副、漁各個方面,是一本農村小百科全書。
對于魯明善的《農桑衣食撮要》一書,歷來的評價都是很高的,明朝的《永樂大典》和清朝的《四庫全書》都收錄此書。后人將此書與官頒的《農桑輯要》和王禎的《農書》并列為元代三大農書。
郭守敬幼承祖父郭榮家學,攻研天文、算學、水利。)元世祖忽必烈攻下南宋首都臨安,在統(tǒng)一前夕,命令制訂新歷法,由張文謙等主持成立新的治歷機構太史局。太史局由王恂負責,郭守敬輔助。在學術上則王恂主推算,郭主制儀和觀測。 至元十五年(或十六年),太史局改稱太史院,王恂任太史令,郭守敬為同知太史院事,建立天文臺。當時,有楊恭懿等來參予共事。經過四年努力,終于在至元十七年編出新歷,經忽必烈定名為《授時歷》。
《授時歷》是中國古代一部很精良的歷法。王恂、郭守敬等人曾研究分析漢代以來的四十多家歷法,吸取各歷之長,力主制歷應“明歷之理”(王恂)和“歷之本在于測驗,而測驗之器莫先儀表”(郭守敬),采取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科學態(tài)度,取得許多重要成就。
他創(chuàng)制和改進了簡儀、高表、候極儀、渾天象、仰儀、立運儀、景符、窺幾等十幾件天文儀器儀表;還在全國各地設立二十七個觀測站,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四海測量”,測出的北極出地高度平均誤差只有0.35;新測二十八宿距度,平均誤差還不到5';測定了黃赤交角新值,誤差僅1'多;取回歸年長度為365.2425日,與現(xiàn)今通行的公歷值完全一致。
元代經濟科技的發(fā)展不只表現(xiàn)于農業(yè)、畜牧業(yè),而且還表現(xiàn)于紡織業(yè)。黃道婆于此貢獻最大。她年輕時流落海南島的崖縣,從當?shù)乩枳迦嗣衲抢飳W會了運用制棉工具織崖州被的方法。在元代貞元(1295- 1296)年間回到故鄉(xiāng),教家鄉(xiāng)人 做造捍、彈、紡、織之具 ,人既受教,競相作為,轉貨他郡,家既就殷。
黃道婆傳授的棉紡織機具和技術,改變了家鄉(xiāng)的貧困面貌。她逝世后,人們 莫不感恩灑泣而葬之,又為立祠,歲時享之 (《南村輟耕錄》)。元至元二年(1337年)、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曾為她立廟。明代天啟六年(1626年),張之象塑其像于寧國寺。清朝嘉慶年間上海人又在渡鶴樓西北小巷為之立廟??梢娝旄Ih髦蠛腿嗣駥λ龕鄞髦?。《南村輟耕錄》言黃道婆于錯紗、配色、綜線、挈花各有其法。她織成的被褥,其上折枝、團鳳、棋局、字樣 燦然若寫.由此足見黃道婆所做工具之先進、所傳技術之復雜。正如管學成先生所言: 黃道婆傳播紡綿技術的史實說明了科學技術對提高生產力、富國富民是何等重要!
在元代,農民在前代制作農具的基礎上改革和創(chuàng)造了不少新的農具。后魏賈思勰《齊民要術》記載的農具有30種,而王禎《農書》記載的則有105種,其中不少又屬元代的新發(fā)明,且多運用于生產,收效顯著。對此,正史與野史俱有說明,古今無異詞?!掇r書》介紹的7種新型制的灌溉機械水車,對元時農業(yè)生產力的提高和加強皆有貢獻,中外治科技史的史家們無不稱道盛贊。元代各類型農書的各族作者以驚人的規(guī)模記載了元代農民在生產實踐中日積月累的知識和應用效果,充分反映了當時的耕作技術水平。元政府命大農司遍求古今農桑典籍, 芟其煩而撮其要 ,于至元十年(1273年)頌行《農桑輯要》一書。之后又有維吾爾族農學家魯明善的《農桑衣撮要》和漢族農學家王禎的《農書》問世。據(jù)說元代農書共10余種,現(xiàn)存不過幾種。
這些書直到今天還可以作為重要的參考資料。元代農書主要介紹和記錄了其時農民在農業(yè)生產科技方面的四類重大成就。即重視施肥技術;重視墾荒與利用土地;重視精耕細作;重視因地制宜與改造自然。元代不少開明的統(tǒng)治者對上述農書總結的農業(yè)生產科技成果,都以政府律令的形式,命行省、州、縣官長廣泛推廣。這種政策促進農業(yè)經濟的繁盛。
在元代,不僅農業(yè)科技廣泛應用于生產,而且畜牧業(yè)科技也有發(fā)展并運用到了牧業(yè)生產之中。這種發(fā)展和運用,上承匈奴、柔然和之后的遼、金,達到了令人贊嘆的程度。這當然與元時開明統(tǒng)治者重視本族傳統(tǒng)的牧業(yè)相關,更與眾多各族畜牧業(yè)科技研究者的努力相關。對于馬的飼料,《農桑輯要》提出 食有三芻 之說。即將喂養(yǎng)馬的飼料分為善芻、中芻、惡芻三等。
講饑餓時喂惡芻,草多而料少。到一定程度添加些豆谷精飼料。待到快吃飽時,又多增加些精料,使馬吃飽吃好。至于馬食用的草,必須經過細剉、去節(jié)、去土的工序。豆、谷飼料的制作要經過篩簸、去除沙土灰塵的工序。對馬的飲水問題也有精細研討,主張 飲有三時.即清晨飲水少,白天酌量飲水,黃昏盡量飲水,夏、冬兩季少飲。至于在役使之時,清晨和中午要滿足其飲水,晚間則少飲。又提出馬飲食過飽后,不宜急速行走,只宜緩行。
同時注意使馬勞逸適宜。閑時拴于空地,讓其隨意睡臥,不使之久立,也不使之久步,更不使之終日馳奔而不得休閑。更重要的是還提出 有汗不得飲飼.凡是經過役使或遠行,必須牽轉,等到馬喘定汗干之時去鞍,并系于避風之處,然后飲之飼之。這些技術原則,即使在今日的草原牧區(qū),也多為牧人所遵循。元時維吾爾族農學家魯明善主張對牛要愛惜飼育。水要按時喂給,勿令饑渴。在飼料上,主張 三和一攪,須要管飽.第一和為草多料少;第二和為草料各占一半;第三和為草少料多,以誘使牛多吃。在一般管理上,夏天水牛入水坑以免受暑,冬天入暖屋以免受凍。牛毛稀疏,最不耐寒,暖屋用糠穰鋪墊,稱之為 牛鋪.牛拉糞于上,次日覆蓋,每日覆蓋,十日清除,糞上堆草。除了用草,也可用干土墊欄。牛室之門宜朝陽,使陽光照射入室。冬天用亂麻編織毯段,給牛穿衣,使能保暖。另外,在元代牧業(yè)經濟科技中有一個重要成就,那就是畜牧醫(yī)學的繁盛。它曾對元代畜牧業(yè)的發(fā)展也有重要影響。人所共知,去勢(閹割)是畜牧歷史上的重大發(fā)明。
牲畜去勢不僅是為制服其烈性,易于役使管理,更重要的是提高牲畜的經濟價值,使之肥壯?!逗陧^事略》記載,在元時蒙古地區(qū) 其牝馬留十分好壯者作為移刺馬種外,余者多騸了.騸即去勢。馬經過騸,價高常馬。騸馬的積極意義在于人工淘汰了駑馬,優(yōu)選出良種。其實,閹牲之法并非始自元代,但在元代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并進一步得以完善發(fā)展。元人對牲畜一般疫病的防治工作也有重要研究。產生了行之有效的馬血尿方、牛血尿方?!掇r桑輯要》一書記載馬的病狀達29種,治療藥方32種。記牛的病狀16種。用藥多以中藥為主。治馬心熱、馬氣喘、馬黑汗的藥方各有特色。
此外,在治畜病時還利用動物類中藥,甚至有些是動物的分泌物。如治 馬黑汗 方用干牛糞; 牛虱 方用豬脂; 牛腹脹 方用燕屎;治 羊疥 方用豬脂。治 羊夾蹄 方用羝羊脂等等。元人還用食鹽增加牲畜筋肉、精力。人們針對羊患缺鹽癥背腰拱起、膀胱積尿、眼結膜、口粘膜呈暗紅或黃色、嚴重可致死亡的情況,常以喂鹽的方法治。《新元史》卷一百《兵志?馬政》篇載: 至順元年,云南行省言,亦乞不薛之地所牧國馬,歲給鹽,以每月上寅日飼之,則馬健無病。比因伯忽之亂,云南鹽不到,馬多死。詔令四川行省以鹽給之.亦乞不薛之地,即古水西國,為元代國營牧廠所在。
這條史料說明元國營牧廠也十分重視用鹽治畜病,努力爭取讓朝廷從北鄰盛產井鹽的四川播鹽治療本牧廠馬病。實際上時至今日,內蒙草原牧民治療馬、牛之病時也需要鹽。鹽在今天仍是防治牲畜疾病的良藥。
《蒙韃備錄》是元史學界眾多學者研究元初歷史時常常加以利用的著作?!睹身^備錄》云: 韃國地豐水草,宜羊馬。其馬初生一、二年,即于草地苦騎而教之。養(yǎng)三年,然后再乘騎。故教其初是以不蹄嚙也。千百戰(zhàn)群,寂無嘶鳴,下馬不用控系,亦不走逸,牲甚良善。日間未嘗芻秣,惟至夜方始牧放之。隨其草之青枯野牧之。至曉搭鞍乘騎,并未始與豆粟之類。 元代蒙古人為使馬善馳耐久,對其飲食十分注意。 凡馳驟勿飽;凡解鞍,必索之而仰其首,待其氣息調平,四蹄冰冷,然后縱其水草。尋常正行路時,并不許其吃水草,蓋辛苦中吃水草,不成膘而成病,此養(yǎng)馬之良法也。 最值稱道的還應是 控馬法 ,此法特點顯著,在中國畜牧業(yè)發(fā)展史上應占有重要的一頁。研究蒙古族早期歷史的學者經常利用的《黑韃事略》云:蒙古人 自春秋罷兵后,凡出戰(zhàn)好馬,并恣其水草,不令騎動,直至西風將至,即取而控之,系于帳房左右,啖以些少水草。經月后,膘落而實,騎之數(shù)百里,自然無汗,故可以耐遠而出戰(zhàn).元代蒙古人控馬的具體方法,自然流傳到了北元時代。明蕭大亨對之載記最詳: 夷人畜產,惟牛羊犬馬駱駝而已,其愛惜之勤,視南人之愛惜田禾尤甚。見一良馬,即不吝三四馬易之。
得之則旦視而暮撫,剪拂珍重,更無以加。出入不以騎,惟畜其力,以為射獵戰(zhàn)陣所需而已。凡馬秋高甚肥,此而急馳驟之,不三舍而馬斃矣,以其膘未實也。于是擇其尤良者,加以控馬之方。每日步馬二三十里,俟其微汗,則縶其前足,不令跳蹈躑躅也;促其御轡,不令飲水龁草也。每日午后控之至晚,或控之至黎明,始散之牧場中,至次日又復如是??刂迦眨虬司湃?,則馬之指膏凝聚于脊。其腹小而堅,其臀大而實,向之青草虛藨,至比皆堅實凝聚,即盡力奔走而氣不喘,即經陣七八日,不足水草而力不竭。
我中國不知控馬之方,往往乘肥馬以涉遠道,則馬之死者十而九矣。故馬不在肥,在肥而實。明朝蕭氏所言的蒙古人的控馬之術就是元代《黑韃事略》所說的蒙古控馬術的詳細內容。這種控馬法,是在春秋放牧、秋高馬肥的基礎上進行的,目的在于防止馬長虛膘,以適應長時間乘騎、奔馳、役使的需要。對這種控馬法,元時雖有簡略記錄,但大意已備。明代蕭氏雖有詳記,但也是元時蒙古人所創(chuàng)方法的詳記。筆者猜想,此法主要出自于元時廣大蒙古族牧民,但也與元太祖、世祖時代專門管理國營牧場的欽察人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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