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北庭之后,回鶻政權取得了在西域的落腳點。接著回鶻軍隊再次出征,打敗了圍攻龜茲的吐蕃軍隊,取得了在天山南部地區(qū)的重大勝利。《九姓回鶻可汗碑》第十六行在北庭之戰(zhàn)后記敘了龜茲戰(zhàn)役之情況,”后吐蕃大軍攻圍龜茲,天可汗領兵救援。吐蕃落荒,奔入于術。四面合圍,一時撲滅。尸骸臭穢,非人所堪,遂筑京觀,敗沒余燼。”于術就唐朝安西都護府所轄于術守捉城的所在地,西距龜茲四百六十里,東距焉耆七十里,這是一次長途追襲。吐蕃軍隊先敗于龜茲,爾后又被圍殲于于術城中。北庭、龜茲兩次戰(zhàn)役的勝利,使天山南北的兩個戰(zhàn)略要地都處于回鶻勢力的控制之下。據(jù)摩尼教《贊美詩集》判斷,在回鶻保義可汗時代(808-821年),西州也已經(jīng)在回鶻勢力的控制之下,雖然對回鶻從吐蕃手中奪取西州的具體時間還存在爭議,但大體上與龜茲戰(zhàn)役的時間不會相差太遠。
此后。回鶻軍隊又進一步向西推進到了錫爾河上游地區(qū)。碑文中說:”(前閾)百姓與狂寇合從,有虧職貢。天可汗躬總師旅,大破賊兵,奔逐至真珠河,俘虜人民萬萬有余,駝馬畜乘,不可勝計。余眾來歸(中閾),自知罪咎,哀請祈訴。天可汗矜其至誠,赦其罪戾,遂與其主,令百姓復業(yè)。自茲已降,王自朝覲,進貢方物,與左右?guī)硨嵙Γê箝摚?rdquo;這里所說的真珠河就是指錫爾河的上游段[《新唐書•石國傳》,石國”西南有藥殺水(即錫爾河),入中國謂之真珠河,亦曰質河。”《新唐書•地理志》引”安西入西域道”則具體指出,度拔達嶺之后”又五十里至頓多城,烏孫所治赤山城也。又三十里渡真珠河,又西北度乏驛嶺,五十里度雪海,又五十里至碎卜戍,傍碎卜水五十里至熱海(今伊塞克湖)。”“沓實力”則是“踏實力”的別稱,是葛邏祿三部之一。
回鶻發(fā)動這次戰(zhàn)爭的原因是被征伐者”與狂寇合從”,而且對回鶻”有虧職貢”,說明回鶻軍隊征伐的對象在此前曾經(jīng)一度臣服了回鶻,否則”有虧職貢”就無從說起。但是由于碑文殘缺不全,先前臣服回鶻的究竟是哪個部族還不清楚。如果結合上下文來看,上文中”與狂寇合從,有虧職貢”的”百姓”,應該就是在后面提到的”遂與其王,令百姓復業(yè)’”的”百姓”。也就是說,雖然碑文中間有缺文,但前后所記的實際是同一事件。緊接著碑文中又說,此后,回鶻所”與”之王又親自朝覲,與踏實力部等一起向回鶻汗國貢獻方物。顯然踏實力部這時至少在名義上已經(jīng)臣服回鶻??傊?,全文大意似乎是說:先前已經(jīng)臣服回鶻的某個部族投靠了與回鶻為敵的勢力,終止履行向回鶻朝貢的義務,于是回鶻軍隊在錫爾河上游打敗了他們,又因為其人民祈求,天可汗原諒了他們的叛逆行為,為他們冊立國王(或是將原來的國王還給了他們?),令百姓復業(yè)。自此以后,這位國王親自會同葛邏祿踏實力部等一起到回鶻汗庭朝貢。
通過對這次戰(zhàn)役的討論,我們不僅了解了回鶻在龜茲戰(zhàn)役后繼續(xù)向西推進的過程,而且知道在此之前已經(jīng)有部分葛邏祿部落以及一些很可能屬于葛邏祿聯(lián)盟的部落臣服了回鵑政權?;佞X軍隊討伐反叛部落的行動說明,回鶻政權對西域進行了有效的統(tǒng)治,它對西域的控制已經(jīng)具備了一定的穩(wěn)定性。
后來回鶻軍隊又再次出征,討伐葛邏祿和吐蕃聯(lián)盟,”搴旗轎首,追奔逐北”,向西一直追趕到了費爾干納(原文作”拔賀那”)盆地。在這次戰(zhàn)役中回鶻俘獲了眾多的人民和畜產(chǎn)。葛邏祿葉護兵敗逃走,回鶻為歸順的葛邏祿部落另立真珠智惠葉護為主(《九姓回鶻可汗碑》第20行)。
完成于保義可汗在位時的摩尼教《贊美詩集》殘片的第一片前半部分的內(nèi)容是對可汗及其家族以及廷臣的祝福。在這里提到的可汗的廷臣中有北庭、西州、龜茲、疏勒、撥換、焉管、溫宿等地的官員,在名單中沒有提到費爾干納盆地,說明遠征之后回鶻軍隊就撤出了費爾干納。從這份名單中可以了解到,保義可汗時代回鶻實際控制的地區(qū)主要有天山北部的北庭和天山以南,塔里木盆地北緣的西州以西,疏勒以東的地區(qū),大體范圍相當于天山東部地區(qū)。而葛邏祿部落則仍然在天山西部地區(qū)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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